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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那可是半個國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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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晚上, 菡羞坐到幹凈寬敞的臥房裏時,尚有些雲裏霧裏的懵懂。

雖然之後他做什麽都不會刻意避開她,不過就這麽穩住了局勢也確實有點叫她意外。

一切在聞衍璋的排布下突然就加速, 明明離他茍活出京才半年左右而已。她抹把潮膩膩的脖子, 呵口氣。

酷暑還沒有過去。

大約也正是因為這裏的熱和亂,不少官員不肯赴任推脫稱病。估摸算得上聞衍璋這個炮灰角色得到的天機吧。

雖然還沒有塵埃落定, 但照著最近的風聲來看應當不會差。

她扯扯領口散熱,望著高高的院墻,一時竟不知道原劇情結束後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算個啥。

月朗星稀, 還不熟悉的婢女擦著汗捧來洗腳水, 同時在外一天的聞衍璋也跨過門檻, 帶著一身濁氣歸來。

婢女路過行禮。他卸下兩肩疲乏, 自窗中窺見菡羞光著腿發呆,不知想些什麽。

那兩條腿暖光底下蒙著蠟一般的光澤,勻稱細長, 卻不顯得柴。腳趾翹了半數在盆面上, 潤而圓, 好似不規則的玉團子。

斂眸,他撫了撫眼周進門。

他動作慣來輕, 菡羞猶自還在游神,不曾註意到房裏已有另一個存在。

直到盆動了動, 她魂飛了回來。不知何時到的聞衍璋搬了個小矮凳坐她對面, 兩腳卡盆邊, 雙黑壓壓的眼睛註視自己。

菡羞莫名抖了抖背, 拿過一邊麻布要擦腳:“你回來了?外面怎麽樣?”

聞衍璋垂下眼簾, 註視淺淺的水裏的兩只腳,今日因樓毅而微繃的精神無由松懈。這普普通通的臥房也漾起平和的風聲。

他看著菡羞半拉下薄絹褲遮住膩滑的大腿, 泛黃麻布泅出深色的濕痕,忽地,微彎了脊背:

“都好。”

感受到這態度的轉變,菡羞笑笑,起身搬盆要倒水,卻遭他攔下:

“放著。”

說罷,脫了鞋兩腳抵進去。大了含羞好些的腳占滿木盆。

菡羞一時沒反應過來懵了,隔了會去拔他腿:“這是我洗過的,你瘋啦?!”

真是小刀剌屁股,開眼了。

他倆別說用一個洗腳盆一樣的水,連個剩飯都沒互相吃過。這巨變就好比類人猿突然進化成星際戰士,整得她直接淩亂。

偏聞衍璋吃錯了藥,兩腳死死紮裏頭不肯挪動,還別菡羞手:

“就這些水,今日用完了明日用什麽。”

說著眉頭略提,竟反過來指責起人了。

菡羞被他理直氣壯嗆了句,唰地把手收回去:“難為你曉得節約了。”

太守府中水源匱乏,他們先前住的據點距離此處有些距離。運水很費功夫。搬進來的時間也不久,事情許多沒落實好。

可往常就算不洗澡也是要全身擦一遍的。兩人都挺愛幹凈,這點上菡羞心虛地不會提出任何意見。只是眼下水不夠…那只好作罷。

然,“你不嫌臟?”

她憋了會還是忍不了,瞧著盆裏兩只算得上秀氣的大腳一臉痛苦。

聞衍璋怎麽突然就這麽不講究了呢???

水聲嘩動,他兩手環抱,面色淡漠:

“你夜裏睡著睡著便泅我一身汗,我何曾嫌棄。”

這…菡羞尷尬地縮縮腳,她怕熱,經常一頭大汗醒過來是沒錯,為此開始還給聞衍璋洗裏衣道歉。不過,“身上的是身上的,腳是腳。這怎麽能混為一談?”

“呵。”答她的是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,少年不輕不重掀起眼皮:

“我不嫌你臟,不必擔心。”

說罷順手奪過菡羞手裏的粗麻布擦腳,倒水關門。

菡羞窒息,隨後默默攥起拳頭。在入睡時趁機輕打聞衍璋背一拳洩憤。他一窒,佯裝無異地躺下,在菡羞躺平時卻尋機,猛一逮住她放松戒備的右手,捏一捏脆弱的虎口以示警告。

菡羞氣不過,趴他上空歪嘴斜眼,做個醜陋的大鬼臉才翹著嘴翻回去,房裏卻驀然憑空嗤一聲,聞衍璋胸膛震動,連帶床都小小晃蕩。菡羞一楞,剛看過去就見他轉身,留一個寬闊的背影。

輕薄的衣角尚還晃動,顯然餘韻未消。

她噎住,猝然察覺:“你笑了?”

“你,”菡羞倏地羞恥心爆炸,上手搖聞衍璋胳膊:“你笑什麽!”

聞衍璋噗地又笑了聲,再也繃不住,勉力用食指抵住雙唇想克制一二,可兩只軟地相宜的手攀身上又羞又惱地搖地更大力。菡羞那張嫣紅憤怒的臉似乎就在他眼跟前跳。

無論如何也揮不開。

他從來平直的肩膀都笑得往裏蜷縮,好像徹底無法忍受,憋了許久,“哈!”一下朗聲笑開。

清越的沈緩,跳動著比六月落雪還要難見的快活。

菡羞臊地臉滾燙,幹頓了會連連傾身,終於扒開手鉆進聞衍璋臂彎,借月窺容顏。

甫一看清,五雷轟頂。

晦暗中八顆白牙瑩潤反光,眼眸狡黠愉悅地瞇緊在一塊,笑得恍若得了寶貝的稚童。

那是從頭到腳,叫她猝不及防,在他身上前所未有的歡快。

她一瞬驚到忘了眨眼,眼睜睜看著聞衍璋捧腹,眼角都笑出串淚花,驟而兩手一圈他脖子,咬牙切齒:

“你是不是恢覆視力了?啊!你肯定看見了,你看見我剛剛出糗對不對!”

啊啊啊啊!

“你怎麽這樣啊聞衍璋!你這個——王八蛋!”菡羞恨不得以頭搶地,掐死他算了!

腰部發力,菡羞同一尾魚似的撲騰,奮力去扒聞衍璋的眼:

“你說,你什麽時候看得見的!難怪,難怪我有時候覺得你的眼睛有點變化了。你禽獸!虧我還在你面前毫無保留換衣服那麽多次!我——”

她顧慮他這些時候連軸轉的忙碌,小心地不去問這些,合著一腔真情餵了豬。

總之,“去死吧!”

聞衍璋喉中不住哼笑,肆意一攬身上亂動的手,徑直叫人當啷倒懷裏。菡羞無能狂怒,急得想哭。

“你又欺負我啊!”

雖然這樣很矯情,但是菡羞就是很生氣!

他好半天才止住這笑意。拍一拍菡羞的腰,少年豁然睜眼,簇兩道銀白的星影。直勾勾對上她的眼睛,這回不加半分掩飾,不燥也不涼。

“誰欺負你了,不過怕你說漏嘴。”

聞衍璋掀起唇角,滿枕的黑發裏沖她揚起瀲灩漣漪,緩了鳳眼的冷落。

菡羞一身羞憤就這麽突兀地凝滯,瞧著他蘊釀了陳雜情緒的眼睛,一時間腦子裏閃過這麽三句短詩。

天初暖,日初長,好春光。

她幹巴巴僵硬片刻,張揚的怒意忽而全被揉進這好春光裏。

沈默,她費勁要從他懷裏鉆出來,抱著納涼的竹夫人換房間。終於恢覆尋常的聞衍璋攏她回來,長發網一般織來,撲了她一頭一臉。

菡羞憋氣,手肘捅他的腰窩,卻驚叫,下一刻天旋地轉。

竹席,涼枕,二人。她受驚後的眼裏,反呈那張朝夕相處的容顏。

“你想做什麽?”

聞衍璋壓抑著澎拜的欲,半撐在菡羞身上,見她圓張著嘴的驚愕樣,心頭麻癢。

她第一次來救他也是這般。披著白狐裘,臉兒脖子凍得紅撲撲,張著嘴蹦跶在飛雪中。

聞衍璋闔目,不叫菡羞看見眼底的炙熱。

他渾身的血蠢蠢欲動。

他想扒了她的皮。

割下她的肉,掏出她的五臟。

原來他那時就覺得,這是只多好的白狐貍。

天熱,菡羞沈浸在聞衍璋詭異的形容中察覺不到冷,一直到絹褲掛到腳上才發現不對。

該死的,聞衍璋今天是怎麽了…!

菡羞匆忙要拉褲子,嘴上不忘勸:

“現在不行!這多累啊,萬一運動地脫水了怎麽辦?你我要上西天的。”

距離他主動過了太久,除了鮮少幾次親親,他們真的只是蓋著被子純聊天的關系。菡羞還是不能適應這形式,可他已扒掉了四角褲。

黑壓壓的發頂沈下,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。

呼吸噴灑在她最薄弱的地方。

菡羞失聲,身上瞬時起了無數疙瘩,萬萬沒想到他這麽重口——

聞衍璋微一用力,攘倒了女孩。

竹席硌人,還有些夾肉。但這些不適在此刻不算什麽。

菡羞小腹狠狠瑟縮,眼前閃白。

聞衍璋的吐出的每一個字,都是鞭笞的藤條。

他不欺負她,只是,“從前好奇過這裏如何誕育子嗣。”

如何生下他,餵養他。

以為只是迷亂時垂涎這雙乳,原來清明時也盼想這條縫。

怪不得吐蕃邪佛如此想要肉蓮做法器,此處很不一樣,觀之似人之第二口,迫切地在同他說話。

倘若自此處剝下狐皮呢?

心有萬千惡念生,一哂,罷了。

舍筏忘筌是登天之舉,他做不到。

莞爾低頭,唇齒濡濕,吃得滿腹貪妄。

… …

他今日,興致很好。

沒有之前的緊繃,很像他們在舊宅時相濡以沫。

他們只有彼此。

可菡羞還是險些流淚,半晌終於能聽他道:“陸菡羞,你想家人麽。”

她哽噎著聽不清這呢喃,一聲不吭。

聞衍璋手背一抹唇上晶亮,仔細端詳片刻,抓著菡羞的手,眉梢明明春情肆虐,卻還一派穩當。

正垂死的菡羞一驚,連連撤後。怎奈他不依不饒,菡羞被動,很想逃。

見他等著,只好禮尚往來。突然悶哼,聞衍璋鎖眉擡臉,竟然一陣迷茫的不解。

菡羞咽口唾沫,剛琢磨他不是到了xx吧,他卻猝不及防合衣,背身睡覺。

菡羞:?

氣氛尷尬,她猶豫了會也默默背身。

不知多久,誰也不說話。漸漸要睡著了,耳邊卻落一息。

“明日,你自由了。”

她被環住,隨後肩頸一涼。

垂眸,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銅鑰匙。

聞衍璋順著呼吸,莫名承諾似的:

“再等等。”

…等什麽?

菡羞奇怪,可很快也乏,閉了眼。

身側的人這時起身,房門外不知哪裏竄來人影,正是該隨王庸一道撤走的伽若:

“陛下。”

聞衍璋懶散紮了發根,嗓音隱有帝王威嚴:

“問雨還在和樓毅周旋?”

“是。”

他漫不經心將手中凹凸不平的紙卷好扔去。

“夜燒糧草,這一戰將沂州暗地摘出大雍版圖。”

伽若頷首,卻未立時離開。

聞衍璋瞇眼之際,伽若倏地跪地:

“陛下,那鑰匙輕易給了娘娘只怕不妥。那是沂州所有的錢財,王大人積蓄了二十年——”

即便她決心侍奉新主也不願見這座金山易主。

那可是半個國庫。

可少年未舍眼風,反一派無謂:

“孤要給她的便是這個。”

伽若窒,心頭剎時異樣難言。

聞衍璋寒了調子:“若再看不該看的,自挖雙眼。”

她默,順從稱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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